第十一章 虎父虎女(上篇)
苏沃洛科娃和苏沃洛夫——后者是十八世纪旧世界上最优秀的将领之一——这两个名字,很容易给人一种名字十分相像的感觉。
在人类踏上这颗星球的土地之前,因为火星的失败,一百多年前,地球联邦制定了《星球自给协定》——里面规定地球联邦不向新殖民地的人们提供过于优秀的军事装备和理念,原因是害怕殖民者难以和星球土著处理好关系。
所以,地球联邦目前的文明状态下的科学技术和军事战术显得过于高深了,而苏沃洛夫所处时代的战术反而是最受用的战术,所以按照伟人的方式起名字也只能大多按照那个时代的人起名字。另一方面,说巧也巧,这也确实是她父亲的名字。
在新地的东边,异常漂亮奢华的独栋建筑群多半是当地资产者的宅邸。他们占地面积大小不一,建筑类型不同,具体还要看买地的人想把它建成什么样。比如说,苏沃洛科娃家只选择了一块四百多平米的长方形地块,在地块中央起了一幢两层、共三百多平米的房子,这便是“布罗达馆”。其中房子的一边作为天然围墙,其他的边缘被一人高的木杆围墙覆盖,除了房屋用地,其他地方均为小花坛和草坪。
房屋内部,一楼是客厅、仓储室、厨房、大浴室、一间被用作佣人宿舍的套房——三个小套间专门提供给三位仆人的家庭,还有一个镶嵌在建筑里面的马厩;二楼则有两间书房,其中一间被用作办公室,还有四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还有两间客房可供客人暂居,餐厅的话两层都有,但是都不大。如果有正事的话她父亲一般会在外面的一家叫做涅夫斯科北海餐厅的店面请客——当然,这也是她父亲的资产。虽然在她同学们当中,苏沃洛科娃的家庭算得上是暴发户,但是跟她家的邻居相比,这也只能算是平常稀松的程度。
房舍的主人,苏沃洛夫·阿列克谢耶维奇·布罗达,同时兼任两个油坊的坊主和一片在南地市的橄榄林的主人,除此之外还是一个超市的股东、两家涅夫斯科北海连锁餐厅的老板——如果时间退回到几年前,苏沃洛夫的商业帝国还会更宏伟。作为西东大学的最早几批毕业生,苏沃洛夫依靠这个身份拿到的创业资助经费使得他得以开辟属于自己的商业城,最终在三十岁前后的年纪成了新地城内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才俊。同时,经历过战争的苏沃洛夫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有一个平稳的人生,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给后人留下足够的价值、或是说遗产,同时,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负以及完全能匹配其自负的能力,他给他的女儿起了与他相同的名字,苏沃洛科娃。
苏沃洛科娃此时正骑着马,一边感受着这个很久都没有回来过的城市,一边想着自己该如何面见多年不见的家人——尤其是他的父亲。多年的不合让她对回家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但那毕竟是她的家。对她来说——对一个俄罗斯人来说,人总是不能没有根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她下马,敲了敲自家的大门,令她意外的是,仆人给她开了门之后,家里并没有自己上学前的那般富丽堂皇了。简短地询问之后才知道,父母今天也不在,仆人们说他们是出去办事了。想想也是,最近这个状态,政府对有产者的态度可能又要有很大的转变。她不想想这些事情,大学时,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就站在了她们家的对立面,她对这些东西早已没了兴趣。
她把马交给佣人,让她带去家里后面的马厩。而对苏沃洛科娃而言,她也终于可以实现一次在军队里很难实现的愿望了——舒舒服服的洗一次澡。
对于苏沃洛科娃而言,一开始,她上大学最本质的原因是出于对家庭安排的叛逆,或者是在初中时期对一句话的叛逆:
“我的女儿,不论你喜欢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做总督或者是市长,其他的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你的父亲。比如说,学钢琴,并且超过所有人!”
在很多人的眼里,从小她便与众不同。她不喜欢接纳别人给她的评价——尤其是家人的;不喜欢出入于本该属于自己的环境,她宁肯徒步奔跑五公里去市里跟小男孩滚铁环儿、打架抓鬼,都不愿意坐马车参加母亲给她花钱报的钢琴课。小时候第一次跟着父亲见证骑兵警备部队成立的时候,便深深地被那些衣着华丽的骠骑兵吸引,“成为一名骠骑兵”的思想深深地植入了她的头脑。
在跟家人交谈的时候,她父母时常想通过描述未来可能出现的困难来劝退她,但总是没有什么结果。高校招生季的时候,成绩还不错的她只填写了西东大学政治与军事学院的骑兵高级指挥系一个方向。这无疑惹恼了她父亲,她父亲先后用不同的策略和方式责令她参加其他两所大学的招生,或者让她再等一年。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撒泼打滚;苦苦哀求;不承诺学费;卧床装病;或联合她母亲一起撒泼打滚;苦苦哀求;不承诺学费;卧床装病等等……
但不管过程怎么样,她还是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而如今,作为一名在战争初期打了胜仗的部队二级指挥官,她这次回来便是想把自己的成就带回家——同时,这也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回家。
“苏珊——他们两个跟你说去哪儿办事了吗?”
“老爷和夫人都没跟我们说,我们也不好问。”
一如儿时一样,很多时候苏沃洛科娃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自己一个人上学、自己一个人完成学业回家之后,仍然是自己一个人。
“小姐,您有什么事吗?如果很紧急的话我这就去找他们。”
“不必了,”很多时候在她眼里,像女仆这种人都是卑躬屈膝以换得生存的人,她很多时候都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非得要俯在别人身下过活,“他们该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
“好的小姐,”苏珊对着浴室中气十足地回答道,“那我先退下了。”
三年的军校生活已经使她稍微有些不习惯这个浴桶和浴盆了,泡了一会儿就感觉热的微醺,正准备出浴的时候听到了门口开大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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